“你不用管了。”何初猛地转过身,不再看若棠。
若棠觉得奇怪,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和难言的困境,过度介入,未必是好事,自己也没有理由插手别人的选择和生活。
最后还是出去了。
戴上面罩,若棠来到自家青长楼门下,眼前已是人头攒动,熙熙攘攘的人群都仰着头,兴奋地朝楼顶方向张望。
“哎,小哥,”若棠随手拉住旁边一位看得津津有味的年轻男子,压低了声音问道,“劳驾问下,这青长楼的最后魁首,可曾选出来了?”
“还没呢!”小哥兴致勃勃地一指楼顶,“瞧见没?那挂出来的三个大红对子就是最终选出来最好的!正等着大伙儿投票定胜负呢!”
若棠顺着他的手看过去,目光首先落在最左侧那副对联上。当看清那熟悉的字句时,她瞳孔骤然一缩,随即迸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喜光彩!
“有花有酒春常在,吟诗吟月韵长留。”若棠笑了,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这对子背后的人了。
“哎?公子,你觉得哪个更好?”小哥见她盯着第一副出神,好奇地搭话。
若棠这才把目光放到第二个和第三个对子上。
“有花有酒春常在,无风无雨梦长安。”
这个对子一下子让若棠想到了一个人,孟怀安,无风无雨梦长安,长安两个字是一语双关,既有着心怀天下太平的念想,又有着对祖国河山的眷恋。
他应该就是这样一个人。
第三个对子:“有花有酒春常在,无烛无灯夜自明。”虽也工整,相较之下,便显得有些中规中矩,少了前两副的棱角或意境。
“我喜欢第一个。”若棠说道。
小哥摇了摇头,指着第二副赞道:“我倒是更中意这个!您看这笔法,多豪放洒脱!一看便是心怀丘壑的大丈夫手笔!”
若棠心下也认同,但那第一副对她的意义……
她微微一笑,岔开话题:“小哥,听说除了这‘红榜’,旁边还有个‘黑榜’让大家取乐的?”
“对啊,让大家一笑的。”小哥领着若棠走到前面去,只见一大堆字迹七扭八歪的潦草字,上面写满了让人啼笑皆非的神句。
“见肉见馍嘴难停,偷闲躲懒日高升,忘诗忘书榻上横,怕雨怕风宅里行,随蝶随蜂戏不停,懒描懒画鬓蓬松,任它鸡叫到天明,贪杯贪睡误归程,笑看先生骂不停……”
小哥一边高声念着,一边笑得前仰后合,直拍大腿:“哎哟喂!人才!都是人才啊!哈哈哈!”
若棠趁着小哥笑的功夫,溜到乔重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“哎哟!”乔重吓得浑身一激灵,拍着胸口回头,见是若棠才松了口气,嗔怪道,“东家!您怎么走路像猫儿似的,一点声响都没有!吓死我了!”
“近几日辛苦乔姐姐操持了,”若棠笑眯眯地看着热闹非凡的场面,“我看这红黑榜的玩法,趣味十足,反响甚好啊!”
“东家别取笑了。”乔重爽朗的笑了笑。
“乔姐姐,什么时候投票啊?”
“喏,这会儿就开始了。”乔重一甩帕子,若棠跟着帕子看过去,嘿,好家伙,敲锣打鼓了。
随着她话音,只听“哐哐哐”一阵激昂的锣鼓声响彻楼前。
一名身材魁梧、嗓门洪亮的壮汉立在高台上,气沉丹田,大吼一声:“诸位!投票——开始喽——!”
人们争先恐后地涌向几个摆放着大木箱的投票点,手里紧紧攥着分发的竹片票签。
“别挤,一个人只能投一次。”小厮道。
“我也去投一个。”若棠眼睛一亮,拿着票子就给一号投了去。
“东家竟然不觉得第二个更好吗?”乔重摇了摇头。
若棠但笑不语:“乔姐姐,如果这红榜上第一个作对子的人来找,你务必告诉我一声。”
“好。”乔重应了一句。
待投票的人潮渐渐平息,洪亮的锣鼓声再次响起!那壮汉跨上高台,声如洪钟:“诸位——请静一静!当众——查——票——!”
十来个手脚麻利的小厮当众走上前,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,将三个沉重的木箱一一倾倒过来。
刻着不同记号的票签倾泻而出,堆成小山。小厮们分成几组,当着所有人的面,清清楚楚地开始点数。围观的百姓也都屏息凝神,目光灼灼地盯着,这场面,想出错都难。
“一号,五百六十二票!”
“二号,七百八十一票!”
“三号,三百一十四票!”
壮汉每公布一个票数,众人就惊叹一声。
听到第二个获得了高票,众人开始猜测,到底是谁这么厉害。
“这二号到底是谁啊?这么厉害!”
“还没听说呢。”
就在这时,乔重快步走到若棠身边,悄声禀报:“东家,那位得了头筹的二号……派人传话,要求见您。”
“他见我作甚?答应的画舫,给他就是。”若棠皱了皱眉头。
“喏,”乔重应下,“东家,还有一事——您方才交代的,红榜上第一位作对子的人,刚刚也来了,此时正在后堂雅间求见。”
若棠眼睛一亮:“让他快快进来!”
终于,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。
她猛地转身,快步上前,一把拉开了门。
门口站着一个身形挺拔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年身影,厚重的兜帽几乎遮住了整张脸,风尘仆仆。
若棠迅速将他让进屋内,反手将门关紧。
少年走进来,这才抬起手,将那厚重的兜帽摘下。
一张俊朗精致的脸庞显露出来。剑眉斜飞入鬓,双眸亮如寒星,在略显昏暗的室内熠熠生辉。
他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,可望向若棠的眼神,却盛满了巨大的欣喜!
“棠儿,我就知道是你!”少年眼中是挡不住的欣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