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非也,”若棠似乎早料到此节,“这样吧,口说无凭,我们拟个协议,笔墨为证。”
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早已备好的文书,“啪”地一声展开按在桌上!:“我保证,在我的管理下,你们每个月的收成至少能拿到原来的三倍!如果我做不到,条约失效,如何?”
宝凝珍沉默了。
她精明的目光在那卷文书上一一扫过,又缓缓抬起,落在若棠那看似真诚却深不见底的眼眸上,心中飞速权衡。
其余几家掌柜更是大气不敢出,目光齐刷刷地都聚焦在宝凝珍的身上。
看来这个宝凝珍的商业地位还不小。
若棠嘱咐小厮拿来笔墨,拟好了协议就甩在众人眼前道:“各位东家,你们先看,如果同意的话,就在合约上签字,按上手印即可。”
众人凑过去看,心下正犹豫要不要签字,忽然门被推开,一个颀长挺拔,风清月朗的男子推门而入。
“坏了!”若棠眼瞅着男人冷笑着看着她。
“呵,掌柜的,好不热闹啊,”孟怀安步步逼近若棠,“怎么不邀请在下来凑个热闹呢,嗯?”
“身世凄惨?听命行事?”话音未落,他脚下骤然加速,瞬息间已逼近若棠面前。
若棠甚至来不及反应,只觉腰间猛地一紧!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!
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,孟怀安竟然就这么把若棠扛出去了!
众人惊的目瞪口呆,良久,百花楼苏峻才如梦初醒:“这……这协议还签字吗?”
只有宝凝珍微微一笑,随即想都没想就在上面签了字按了手印。
“???”
众人彻底傻眼,面面相觑,什么情况,刚刚不是你在反驳吗,怎么你现在又成了第一个签字的?
宝凝珍的目光在孟怀安带着若棠离去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。
她作为京城最大商户,自然是见过孟怀安的,虽然只见过一面,但是能轻易叫走商户约谈的人,应该非富即贵,是城中不可得罪的大人物。
而这个身份成谜手段惊人的青长楼少年东家,应该和这人关系匪浅,两个人举止亲密,恰恰说明青长楼如今的成绩是有着依仗的,那个依仗很可能就是这个朝廷中人。
啧啧,只是没想到,一个朝廷新贵,一个商界新锐,两个长相气度不凡的人,竟然有龙阳之好。
眼看连最有城府的宝凝珍都如此决绝的签字,其他掌柜的哪里还有半分迟疑?
“我签!”
“我也签!”
“算我一份!”
也跟着签下字,按了手印。
若棠倒是尚且不知孟怀安这“横插一脚”的搅局竟阴差阳错地替她彻底打消了众人最后一丝顾虑。
孟怀安将若棠放下。
那双深邃的眼牢牢锁住她:“给我一个解释。”孟怀安似笑非笑道。
若棠其实能轻易逃脱,但是想到自己的计划,还是不能和孟怀安闹掰。
她垂下眼睫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遮住了眸底闪过的精光,换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心虚模样:“解释什么?”
孟怀安倒是气笑了:“答应我的,找个地方好好生活?”
“我这不也是找了个地方好好生活吗?”若棠声音越来越小,当然,这都是装的,有的时候要学会示弱。
“青长楼的少年东家?”
“我说我不知道这件事,你信吗?”
“你还有多少事是骗我的?”若棠的谎言太过拙劣,让孟怀安气愤不已。
若棠被问得有些烦:“怎么了,小的干点小买卖怎么了?是杀人放火了还是打劫抢人了?大人至于这么看不惯小的吗?”
“呵,小买卖,几天就万两黄金?”
“那怎么了?你眼红,不想让我赚?”若棠连珠炮似的反问,竟怼得孟怀安一时语塞。
若棠却不依不饶,她唇角勾起一抹轻佻的弧度,身体微微前倾,刻意拉近了与孟怀安的距离,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着光,声音压得暧昧又低沉。
“还是说,大人您其实是看上小生了?”
“舍不得在下离开你的视线,所以故意在小的眼前晃悠,勾引在下?”
“??!”孟怀安那张向来清冷自持,风清月朗的俊脸瞬间涨得通红,随即又转为铁青。
三言两语,原本气势汹汹的孟怀安此刻也失了气焰。
“……油嘴滑舌。”孟怀安自知说不过他,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。
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他强压着心头那股邪火,冷着脸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卷盖着朱红官印的黄色折子。
“啪!”带着怒气拍在若棠眼前。
“凡是超过规模的商户,都要提前和朝廷户部报备,由朝廷派人去过监管。”孟怀安直觉眼前这人想要扰乱朝政,所以刻意“关照”,生怕又像前几年的那起叛乱一样。
而且此人从宫里出来,想必身份不凡。但是也没听闻那家的公子有如此手段。
“呵呵,大人真是信任小人啊,若某的协议还不成定数,大人已经觉得众人都能听信若某的话,签下合约了啊。”若棠对着孟怀安冷嘲热讽。
孟怀安自知理亏,只是不想让若棠一家独大,所以才贸然闯进去把他带走。
“大人,你总不能因为小的当初的几句玩笑话,就毁了我的大生意吧?总该做些补偿罢?”寥寥几句,若棠就从被质问者变成了反问者。
“不然……委屈大人,跟了小人如何?”若棠故意做出一副猥琐样子,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孟怀安身体的某些部位放肆地扫了一下,引得孟怀安犯恶心。
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孟怀安再次深吸一口气。
孟怀安其实还收到了另外的一个消息——有人暗中动了国库。
他第一个就怀疑是这小子,但想来,应该不是他。
那会是谁呢?
“是在下突兀了。”孟怀安最后还是忍着恶心朝着若棠僵硬的拱了拱手,“阁下怎么称呼?”
“若堂,倘若的若,堂堂正正的堂。”
孟怀安心头一动,听闻王上最近的妾也叫这个名字,不过他还没见过,想来只是巧合……
孟怀安想了想,从怀里掏出一块色泽温润,一看就绝非凡品的羊脂白玉佩递给若棠:“此物,当作方才冒犯的补偿赠予阁下,在朝中若遇官府刁难或不便,出事此佩,报在下名号,可保无虞。我叫孟怀安。”
若棠当然知道他是谁,不过还是装作不知,面露狐疑:“真的假的,万一你唬我,随便拿来一个什么就给我?”
“我以我的性命做担保。”